一股无声的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易扬仿佛瞬间化身没有生命的机器人，断了电那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半晌，他脸上带着被抓包的窘迫，开口解释道：“我只是想来拿我的语文书。”
关晴其实已经猜到，只是没想到他表面上老老实实挨训，私底下行动力却这么强。
“哦。”关晴走过去，距离拉近之后视线只与易扬肩膀齐平，她微微仰头，问道：“可以帮我把杂物框中的游戏机拿出来吗？”
可能是距离过近，易扬闻到一股清爽如雨后薄荷柑橘般的香味，喉咙又漫上干涩的感觉。仗着一米八的身高，他轻而易举的从柜子里拿出游戏机递了过去，然后这股味道便带着游戏机远离开来。
易扬鬼使神差般解释起来：“书里面有我写的曲谱，不是想来看情书。”说着，他将书翻到《蒹葭》课文一页，向关晴展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关晴将书接了过来，淡定看他一眼：“介不介意自己的书被撕一两页。”
易扬莫名点头，初中的书籍现在早已不用了。
“唰——”关晴利落地将这页带谱子的课文撕了下来，递给易扬：“书是我放进来的，要是老师想起来要找却找不到，有点麻烦。不过里面的课文没个一两页他根本发现不了。”
易扬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接过这页纸张，两人的手指在纸张交换时轻轻一触，他突然感觉热意漫上耳朵：“咳咳——那好，谢谢……”
正在易扬道谢的时候，楼道里突然传来缓慢而清晰的脚步声。
易扬瞬间噤声，他可是自己偷偷摸摸进来的，被发现免不了挨训。
关晴淡定站着，看着易扬转来转去的找躲藏的地方，突然浮现出一个赚钱的好主意：“你身上有多少钱？”
易扬皱着眉转头，语气带着疑惑和不理解：“莫有个几百，这个时候问这个干什么？”
关晴狐狸般笑起来：“我帮你隐瞒，友情价一百。”
脚步声越来越近，其实来人也不一定就是老师，也可能是其他偷东西的学生呢？算了，这个概率实在太小，一旦是老师自己只有吃不了兜着走。
易扬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匆匆点了点头。
此时来人已靠近库房门，不再适合发声提醒。关晴直接走上前拉着易扬快步走到窗边，将人按下蹲在钢琴后面，再扯了一下厚重的衬布盖住了他的身影。
她将将转过身去，就看见一个穿着保安衣服的男人推门走进，发现她后扬声问道：“同学，你在这里干什么？”
关晴扬起标志性乖巧笑容，回答：“叔叔，宋老师让我过来取国际a班今天没收的游戏机。”说着她拿起手上的游戏机和库房钥匙，示意自己是正规进门。
保安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眉宇间有深深皱褶，看起来像是平时思虑过多的人。
果然，他听了关晴的话并没马上相信，而是拿起来手机拨了通电话：“宋老师，你让学生来库房取东西了？”可能对面解释了几句，他接着说：“哦哦，好的好的，没问题。”
保安放下手机，态度和缓很多，亲和解释道：“初中部之前有人偷了钥匙拿去配了好多把，现在都没有找到谁干的，我打电话也是为了保险。小同学，现在马上到放学的时间了，你快点拿了东西就离开哦。”
关晴答道：“好的，叔叔。”心想就算这个钥匙不是易扬偷的，也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保安点了点头，转身带上门走了。
听到脚步声逐渐离远，易扬从钢琴后面探出头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头就看见关晴笑眯眯地对他伸出手。
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淡淡的不爽，易扬从兜里掏出钱递过去一张粉红色的，嘴上嘲讽道：“之前收钱陪玩游戏，现在收钱帮忙打掩护，你很缺钱吗？”
他以为两个人已经算朋友了，但是给钱的一瞬间感觉回到了送餐员和客人的关系。
“钱倒是不缺。”关晴收好钱，装进口袋：“不过我不想白白帮忙，所以收费服务，这样你也不用欠我人情还要报答我，这不是双赢吗？再说，我这是靠能力挣钱。”
这什么歪理？易扬冷笑一声道：“你的能力就是威胁别人吗？”
关晴还是笑眯眯地回答：“当然不止啊，你要是钱到位了，我甚至可以帮你把你手上的曲子谱完。”
音乐一直是易扬引以为傲的领域，他不相信随便一个人就能比他做的更好。
易扬掏出钱来，递出一张一百：“一百，你来谱。”
谱曲，关晴肯定是不会的，但是《玉笛谁家夜乘凉》这首歌却她却十分熟悉。只因这首歌实在是太红了，后世的大街上、商场里、影视作品很多地方都会循环播放这首歌，属于刻进了国人的灵魂。
恰巧，钢琴她也是会的。可能十六岁的关晴并没有闲钱和闲功夫学习钢琴，但是三十多岁一脚踏入上流社会的她，有大把时间钻研这些所谓的高雅爱好。
关晴抽走易扬手上的钱，揭开钢琴衬布和钢琴盖，坐下来，弹了几个琴键试音。这架钢琴虽存放颇久，但是跑音并不严重。
然后她闭眼回忆了一会儿，信手弹奏了一段后世成品《玉笛谁家夜乘凉》的副歌。
库房窗户西向而开，下午澄澈的阳光斜着打进来，在灰尘飘扬的空中引起丁达尔效应，形成一束束绚烂的光柱，其中一束正好打在女生的清丽侧脸和纤长睫毛上。
女生挺着腰背微微颔首，眸光下垂，黑发拂过眼梢落在白皙的手臂上。在她的手指下，欢快的琴声如泉水流淌在姹紫嫣红的春天，旋律鸣唱出盎然的古意，装饰音羞怯、温柔地依附在指节的周围。
易扬定在原地，身体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震颤着。他感觉关晴手下这首曲子，比他的简谱更能表达他心中所想，一时间他只能听到钢琴声在耳边低语。
久未练习，还未手生。关晴满意地收了手，正待进一步推销这笔生意，却听到清晰的脚步声去而复返。
糟糕，看来保安并未走远，现在又被琴声吸引回来。
现在两人是共犯了，关晴没有多废话，直接将易扬塞到钢琴后面，迅速复原钢琴。
“小同学，你还没有走啊。”身后传来保安大叔的询问。
“马上就走了，刚才看到这里有钢琴，手痒弹了一会儿。”关晴转过身来解释道，并向右挪两步用裙子挡住易扬露出的衣角。
没想到腿上隔着皮肤传来一股温热的感觉，可能是碰到了易扬的手臂，关晴怕被看穿，没有再挪开。
保安大叔并未怀疑，简单催促两句便转身离开。
待保安出门的一瞬间，易扬瞬间后撤，站起身来，通红着耳朵盯着窗外：“今天……谢谢你。”
“没关系。”关晴也觉得有点尴尬。
她将钢琴衬布还原，走到柜子旁将语文书收了进去，关上柜门。
“你很厉害，这么短时间谱出来的曲子比我的好。”关晴身后传来易扬低低的声音，带着少年变声后期的一点哑。
“谢谢。”她拿上游戏机和钥匙出了门，出门之后两边打量一眼，转头说：“出来吧，外面没人了。”
易扬跟着她出了门，难得认真道：“我非常希望能够听到完整的曲子，多少钱都行。”
拿了大易扬的曲子卖给小易扬，这就叫做，把人卖了还要别人数钱。
倒也不是为了挣钱，主要是想让他知道社会险恶。
关晴锁上库房的门，抬头看了他一眼，人畜无害地笑了笑：“好啊，谱好曲子告诉你。”
易扬拿着钥匙回了教室，陈江满、赵奕然和陈冲正在他座位旁等着他。
几人的父母早就办完报道手续，只是他们心怀鬼胎地找了各种借口留到现在。
“我去，你脸怎么这么红？”看到他进门，陈江满率先站起来问道。
“走太快了，热的。”易扬不自然地拿手上的纸扇了扇风。
“怎么样，拿到了吗？”大家纷纷问。
“当然。”易扬答应道，把钥匙递给陈冲说：“谢了啊，最近保卫科正在查拿钥匙的人，你们小心些吧。”
陈冲惊讶地接过钥匙：“我去，扬哥你今天碰到保卫科的人了？没被抓住吧。”
“废话，被抓住还能回来吗？”陈江满没好气地说，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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