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将军，张副将。下官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呀。”
曹德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说：“数日前麦城沦陷，省辖多处遭黔首袭击。独吾县无事，想必荆江并无乱贼，但麦城为贼里应外合破之，北上求救之民实恐有奸人混入县城，无法辨识。”
刘甫自知他说的有道理，从县令的角度去想。一个资源人力有限的县城，若是闯入半个府辖的流民确实难以承担。众人正思考时，忽然江对岸传来一阵惊呼。
众人连忙出门看时，只见南岸山坡上，黄沙滚滚，一支军容整齐的部队顺着山坡冲了下来。
“福山贼！是福山贼！”
南岸的人群顿时慌作一团，四散奔走。更有甚者直接跳下江，被湍流湮灭。
福山贼们见状也不杀他们，只是将四散的黔首们驱赶回岸边，随后，军队的主帅骑着一匹黄马上前笑着说：“各位父老乡亲们，我们是福山的黔首。原本我们和你们一样，受到官府的迫害，贪官的连年征赋，豪强的打压抢夺。”
说完这番话，冯义环视周围，原本嘈杂喧闹的黔首们顿时变得静悄悄的，齐齐的看着他，等待冯义发话。
冯义见状大喜，接着说：“直到有一天，被豪强欺压最深的张家忍无可忍了。，我们的大王张洪一日务农回家后，发现自己的妻子被豪强们折辱而死，还把家里赖以生存最后一点陈粮全抢走了。你们说？我们老百姓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如果不是毫无退路了！如果不是欺压我们的人嚣张道踩在我们脸上肆意妄为！如果不是就连最简单的生存都无法保障了！那么试想一下，我们奉养的这些狗官们有何用？天子高高在上的在庙堂之上充耳不闻！我们跪拜他们有何用？”
一句句发言如一柄剑直刺向众人的内心。他们只是没文化，不代表他们没脑子。当冯义将张洪的故事娓娓道来后，和这些黔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是呀，大家都是黔首，他们太了解黔首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了。谁不在被压迫被欺负的时候没有暗自骂几句“狗官？”谁不是天天在家中担惊受怕的害怕最后一点存粮被剥削的连渣滓都不剩？
所以黔首们对福山贼的态度，逐渐产生了变化。
这些事情全部都看在江对岸刘甫等人的眼中，刘成轻叹道：“这福山贼看来也都是苦命人呀，如果不是忍无可忍无法生存，谁又会没事要造反呢？”
刘甫紧锁眉头，大怒道：“都是那个蔡氏搅动得遍地枯骨，待我等解决这场暴乱，先斩毛性，再除蔡家。”众人正说着，江对岸的冯义接着说
“我们张大王带着他儿子当然怒气冲天，径直冲到豪强的家中，捅死豪强一家五口。当大王和少主打开豪强们的粮库时，你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吗？”
“什什么呀！”一个衣着破烂的汉子在人群里高声问道。
冯义很满意这个汉子的捧场，清了清嗓子，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等黔首们似乎有些急了，才开口道：“豪强的家中，那是满库房满库房的粮食呀！金银财宝数不胜数。我知道，大家会说他们是豪强，自然财富就有这么多。那么我想问你们，为什么官府收税，一年收我们几十次，但对那些豪强却视而不见？明明咱们家里穷的眼看要喝西北风了，为什么还不给我们活路逮着我们使劲抢呀！为什么呀！你们知道吗？”
一众的黔首开始陷入沉思，是啊。大家都是一个地方的百姓，凭什么他们不用纳税？
“那是因为，我们的粮食，我们的地全部都流入这些人的口袋了！我们衣不蔽体，我们风餐露宿就是因为他们！就是因为这些朱门上的人要逼死我们！”
“你胡扯！”人群中，几个富人打扮模样的人站在马车上大吼。“一派胡言，他们一派胡言！你们真是蠢货，居然听一个逆贼在这里说话，不怕被杀头吗？”
“哼”冯义冷哼一声，抬手命令几个士兵抓住那几个豪强。
“把他车里的东西翻出来！”顿时，无数的金银财宝还有粮食被抛出，堆成了一座小山似的。
“一众黔首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何时见过这么多的财富呀。”顿时周围议论纷纷。
冯义等议论声散去，开口道：“如果不是逃难，这样的财货怕是会更多。大家都看看，他将这小山中的一捧土交出，就够几十户人家一年的租赋，但他们守着这样的财货还反过来联合贪官污吏巧取豪夺，弄得我们多少人妻离子散？破家灭族？”
“今日，你们背井离乡之灾，看上去是因为我们攻克麦城而为，实际上给你们带来灾祸的从来都是他们！”
冯义说完，豪强们发现，周围的黔首看他们的眼神都变了。没有了之前的低三下四，唯唯诺诺。变成了一种仇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年头黔首谁家没有难事？此时所有人将怨恨全部化成一道道锋利的眼神死死刺向他们。
豪强冷汗直冒，他现在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依仗，彻底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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