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满意地点点头，心道，她如今是愈发知进退，懂分寸了。
这之后，沈菀靠着她那不怎么拿得出手的绣工，又给他做了不少扇套，荷包，甚至还做起了贴身的衣物。
祁晏看着满满当当一柜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果真爱慕自己了？
碰巧这几日事忙，他忙着四处应酬，没往胡同里去。
然而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连身边朱泽熙也看得出来。
这日，几个同僚聚在一起，叫了几个唱的，都是些清倌人，且个个花容月貌，能歌善舞。
座中不少人都沉醉其中。
以往这种场所，大家都不敢叫祁晏来，因知道他是个不怎么近女色的。自从仲秋夜他告假只为携宠妾出游后，这些同僚们也默默给他打上了“爱美色”的标签。
然而祁晏脸色淡漠，不知在想什么。
一个貌美的歌伎上前给他倒酒，眼波流转，眉目传情，祁晏瞥了一眼后皱了皱眉，起身大步离开。
徒留那歌伎一脸莫名。
朱泽熙见状跟了上去，问道：“总督可是不喜这样的场合，但咱们如今必须”
“本督明白。”祁晏顿了顿，“只是出来透口气。”
朱泽熙略略沉吟，便知道他是为何：“属下有一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若再遇上这样的宴席，总督不如将那外室带上，这样旁人也不好勉强您了。”
他指的是沈菀，祁晏自然明白，这是个不错的办法，但他闻言眉心紧皱，心里不知怎地升起一股子不适来。
还没将人带出来呢，就感觉自己的东西要被他人觊觎的一般。
“左右不过是个妾罢了，妾通买卖，来这种场合并无不妥，即便是相互赠送也无妨”
“住口！”祁晏骤然呵住了他，瞬间一脸阴沉。
“属下失言。”朱泽熙冷汗涔涔，一时心急口快，估计是踢到了钢板。
祁晏斜了他一眼，转过身长舒一口气说：“她如今正对本督上心，只是不知是不是如从前那般，是为了哄骗本督。”
朱泽熙听见这个，忙上前道：“既如此，总督不如一试。”
“如何试法？“
他凑上去前去，低声说了几句，祁晏听后忖思了一会点了点头。
沈菀见自己这些时日没有打动祁晏，正琢磨着要如何做才能真正麻痹他，毕竟做荷包那些都只是小巧。
正在她踌躇着要不要对自己下手之时，祁晏这夜来却告诉她，让她明日与他同赴画舫宴。
“届时宴会上，你只需待在本督身边即可。”
沈菀心道，祁晏为了维持自己沉溺美色的形象还真是煞费苦心。
“好。”她笑着一口应下来。
次日，夕阳初歇，月上柳梢。
祁晏带着沈菀来到了永定河边。
河上画舫凌波，一片桨声灯影。
一行人进了其中一艘最为华丽的画舫里，上了二楼后，撩开杏帘，一阵沁人心脾的软香便扑面而来。
正值隆冬，只见七八个赤着脚，身披薄纱彩裙的妙龄女子正跪在羊毛地毯上。
她们各自手上都抱了不同的乐器。
看样子应该是船伎。
沈菀瞥了一眼，便脸色淡淡地垂眸，这便是妾了，这种地方也是可以进的。
否则怎么不见各位大人将家里的夫人带来？
妾是玩意，是没有尊严，是不需要被尊重的。
说祁晏狗，都侮辱了狗。
进来后，沈菀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看着那些女子轻歌曼舞。
座中之人都是高官，不知是好面子还是真的素质高，一个个也只是聆听曲子，欣赏舞姿，并未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沈菀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一曲毕，舞姬们上前给各位大人倒酒。
只见她们走起路来，柳腰微摆，将足尖轻轻往前一探，转瞬间，媚眼横生。
接着两只手缓缓一抬，露出嫩白如细藕的小臂，掷起酒壶，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大人们，再迅速低下头去倒酒。
沈菀只瞧了一眼，便知道这些女子定是经过长年累月训练出来的，她一时不知是何种心情。
或许今夜对于她们来说，是出头的好日子。若被哪个大人看中了，将她们赎回去做妾也比日夜在这船上熬着要好。
她幽幽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就见祁晏对着面前给他倒酒的舞姬多看了两眼。
沈菀忍不住嗤了一声，垂下眼睑，眼观鼻，鼻观心，愈发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