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衣服里的手机喋喋震动。
半途行至加油站，沈恙才抽空拿出手机查看。群聊都已经炸锅，祸起苏念遥的那句：恙啊，你找到江寻了没啊？
陈路南：？？？
白雅静：江哥离家出走了？还是失踪了？
李渊：说起来今天江哥确实都没怎么回消息。
苏念遥：[流汗]……发错地方了。
陈路南：错的很好，下次继续苏姐。
苏念遥：……
白静雅：月黑风高，无心睡眠，估计是一起又去玩了吧？[坏笑]
陈路南：小白，你怎么能说得如此…到位呢。
李渊：啧，我这个少儿不宜。
……
陈路南：都快12点了，不会真出事了吧？
白静雅：young收到请回复。
沈恙延迟两分钟回复：收到…
加油的途中，江寻去上厕所，再走回就见女生蹲在摩托车边上低头玩着手机。
她蜷成一团，指尖泛红，不灵活的拨弄手机。
大概是被风吹到麻木。
临到要走近时，她忽然有所察觉似的回头打量，对上眼后第一时间摁灭手机，揣回衣兜。
面色自如的抬头。
江寻站定于身后，哭笑不得，“做贼呢？”
她撑着腿快速站起，“没有啊…”
才怪。
听说他们这个群聊，江寻完全一无所知。因为常常说的都是他不能听的……
比如刚才的：沈恙你被江哥拐到哪里去了？
她回：…是我把他拐了。
一路上翻山越岭，下了山，上了平坦宽阔的大道，沈恙得以松懈下来，疲惫后知后觉的袭来，半路上就有些犯困，险些一头撞上去，追尾了前面的汽车。
要不是江寻厉声叫她，“沈恙。”
她才及时回过神的急刹。
猝不及防的力道，整个人差点就被摔出去。车也失去重心，好在江寻伸手扶住车把，帮忙稳住。
“干什么呢？！sb啊。”
后面受到影响的车流纷纷骂咧着驶离，沈恙正想跟他道歉，紧贴在身后的声音先行，“下来。”
是命令的，不容置喙的语气。
她从来没从他嘴里听到过。
沈恙顿了下，已经被这一遭弄的彻底醒神，“我可以的，没多远了。”
说着就准备点火……
发现对方的手紧扣在她的手之上，显然不打算让她有再动手的机会，“下来，快点。”
目镜后的眼神深暗，沈恙瞄了眼身后的车流，妥协，“那你先放手…”
江寻闻言松开手。
沈恙下车，转而坐到他身后的位置，看起来有些不情不愿。
后视镜里倒映起他仍未舒展的神色，他稍侧头，“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沈恙顿有一种犯错被父母训话的感觉，结巴着道歉，“…对不起。”
点火前，江寻声音缓和下来，“你累了怎么不换我？”
“我不累…就是有点困。”
再度行驶不久，原本攥着他衣摆的手逐渐放松，身后有力道压下，江寻瞄了眼后视镜。
身后女生的头倒在他后背，似乎是昏昏欲睡。
车速放缓，悄无声息的靠边，停下。
-
群聊里再次活跃是在0点。
沈恙：你们有人要吃烧烤吗？
平地一声雷，陈路南第一个出现：我我我吃！
苏念遥：…你俩这夜生活够丰富的。
白静雅：＋1，我也要吃。
李渊：你们居然还在吃夜宵？江哥不是明天一早的飞机吗？
众人：？？？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李渊给江寻发了最后一批的成图过去，聊完了需要修改的地方，他就说起，明天要回老家的事情，叫他们都不用管他，反正最近也没工作安排，下周再回工作室就行。
后来聊起其他，他也就忘了跟其他人传达。
说清了缘由，陈路南问：怎么突然回老家？
李渊：我也不知道啊，江哥没说。
陈路南又问起另一可能知情的沈恙，结果对方已经再次消失了。
沈恙看到有人回复要吃之后，就顾着去店里拿菜，后来的聊天她都没再注意。
甚至手机都落在了桌上。
一条条消息就在江寻眼皮底下弹出，他无法避免的瞄到了……
里面的网名都是他熟悉的人，但这个名叫间谍五人组的群聊，他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间谍？
他们是……打算暗算自己？
心下正琢磨，沈恙就急匆匆的转回，看见桌上静静躺着的手机后松了口气，安心的坐下等待。
今天李阿姨烧烤店里的人不多，烤架上的烤串滋啦作响，周遭细碎的人声时而伴随，很快就被夜风吹散过去。
谁都没有说话。
短暂无声里，沈恙拿起手机还未划开，之前的种种尴尬社死又猛然席卷上头。
她怎么可能……会坐车睡着了啊？？
关键这次她又把江寻当枕头睡了快半个小时，要不是被一阵嘈杂车流喇叭声吵醒，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睡到什么时候去……
在睡觉方面的“天赋”她显然比江寻高上太多。
以致于对方似乎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见她醒来甚至问了一句，“要不要还睡会？”
沈恙低着头，按耐着想跳车的冲动回答，“不…用了。”
这才顺利的继续骑行回到民宿。
刚以为一切能够就此结束，没想到一下车，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
空气凝固。
见着对方微微涨红起来的脸颊，江寻眼里的笑意停留片刻，扫了眼两旁空荡冷清的街道，遂说：“要不吃烧烤？”
“我都行…”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
江寻不吃，她就想着打包一些回去吃，顺便问了其他人要不要吃，帮忙带回去。
沈恙点亮手机，打断蔓延下去的思绪，然而翻阅群聊消息，又让她回忆起一件被自己遗忘的事。
当时她在车上醒来的时候，江寻的手机上就是购买机票的页面。
似乎确实是一大早的航班。
陌生的，属于分别的情绪逐渐临至、扩散，将先前的烦杂小事一举泯灭。沈恙从手机上抽出视线，故作随意的提起，“你明天是几点的飞机？”
“8点。”
“那…陈路南送你去机场吗？”
江寻摇头，“我自己打车去就行。”
沈恙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好像也没什么可说。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儿，她担心他的安全干什么。
至于分别，原本也是早晚的事。
她只能接受，面对不得不的现实，和过去每一次的道别一样。
只是与深夜一道消沉的情绪还在不受控的下坠，即便是和他闲聊着一些不痛不痒的旅行经历，似乎也不见好转。
直到话题的落尾，不足半分钟的沉默里，她喝了口茶水解渴，再抬眼间，视线无意的交错，江寻忽然叫她的名字，“沈恙……”
他表情为难，沈恙不解，“怎么了？”
江寻嘴唇嗫动，还没来的及说下去，李阿姨将三份分装打包好的烧烤送来，沈恙接过，就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他勾了下唇角，不打算再继续，“没什么，回去吧。”
进民宿的过道昏暗，借着门外路灯微弱的光得以见清脚下，沈恙走在前面，穿过短短的几步黑暗，院子里的昏黄灯光就应声自头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