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贺兰是温和的性子，这要是换个在更年期的中年妇女，恐怕现在就已经翻脸了。
杨磊拿出一支烟，习惯性的就要点燃。
顾哲直接伸手把杨磊的打火机给没收掉了。
“这里是病房，要抽烟去外面。”
杨磊悻悻地把烟嘴吐了出来，夹在耳朵上。
“哎，姐，我来说句公道话。说真的，那个东来建工给你们的好处，也算是有诚意了。我真的觉着吧，人有时候不能活的太轴，得变通。”
“再说了……姐夫说不定真喝了一二两的酒，或者那晚就是超速了什么的，这要是真追究下去，指不定最后是什么情况呢！”
原本只是面露烦躁和失望的贺兰一听这话，直接噌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平时慈眉善目的她，此刻几乎是对杨磊怒目而视。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你姐夫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他这个人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绝对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杨磊，说实话，平时你姐夫对你也还算不错，这种时候，真不能说这种欠良心的话啊！”
杨磊也从沙发上起身，连忙安抚着贺兰的情绪：“哎哟，姐，你这怎么就一下子突然激动了呢？”
贺梅也上去拉住贺兰：“是啊，姐，消消火，消消火，以前我们家需要你们帮着的时候，受了不少恩惠，现在，我们也是想要帮帮忙啊！”
贺兰摇了摇头：“如果要说帮忙，婉琴这孩子这段时间已经帮了我够多了。至于你们说的那些，什么低个头，认个怂，老顾他不会同意的，我也绝对不会接受的！”
“青天白日，我们不求活的多出人头地，但是要活一个坦坦荡荡！”
顾哲从来没有见过自己母亲这副情绪化的样子，此刻的贺兰脸颊充血，呼吸急促。最注重体面的她，却俨然是一副失态的模样。
而原因，就是为了维护她的丈夫。
在顾哲的印象当中，贺兰对顾建军经常是一副挑刺、嫌弃不满的样子，觉得顾建军这辈子也就一眼看到头了。
顾哲以前曾经以为，父母的感情是责任和习惯撑起来的。
而今天，顾哲才意识到，在贺兰的心中，父亲的形象，其实一直都非常高大。
即便是平常在贺梅面前总是被压的没有任何话语权的贺婉琴也忍不住开口了。
“妈，你就别为难大姨他们了，他们家有自己的想法，也做出了决定，如果想帮忙的话，我们支持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呢？”
贺婉琴既是在为贺兰发声，同时，也是在为从前的那个总是沉默和妥协的自己发声吧。
贺梅瞪了贺婉琴一眼：“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一点事都不懂！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然而，现在的贺婉琴，已经不是从前渺小懦弱的样子了。
她可以反抗x骚扰的照相馆，维护自己和其他女孩子的权利。
她可以当哥哥的小秘书，把江州大公司的文件通知都整理得井井有条。
她干活儿也麻利，做事很细心，和大姨轮班，把大姨夫照顾得安安稳稳，让哥哥能放心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她不是拖累，不是累赘，她是一朵可以盛开的花。
只是从前的贺婉琴，接受到的阳光和雨露实在是太少太少。
贺婉琴握紧了拳头，眼里有泪水在闪烁。
可是即便如此，她的声音依然非常坚定。
“我不丢人现眼，我也没有不懂事。我比大部分的同龄人承担的都要多，做的也要更好。而且，这件事上，我觉得，哥哥他们的想法没有问题！”
贺婉琴抬起头，用模糊的视线，勇敢地和贺梅对峙着。
幸好有泪水汇聚在眼眶，反而成了一种保护。
贺婉琴很怀疑，倘若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贺梅的眼睛，她还会不会有这种对抗的勇气。
贺梅被女儿的态度所震惊了。
这次母女之间的对峙，反而让贺梅有了一个认真打量女儿的机会。
说起来，从走进病房开始，她还没有好好看过贺婉琴呢。
此时的贺婉琴虽然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整个人似乎精神了不少，比起以前瘦的有些让人心疼的样子，脸上也丰满了一些。
好像，她离开自己，不在自己身边，过的更好了。
尤其是，贺婉琴身上的气质，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不再是那副怯懦畏惧的样子，变得独立，变得有了自己的主心骨。
贺梅有些犹豫地看向杨磊。
其实她一开始也觉得，姐夫受了委屈，凭什么还要在心里面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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