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晋江文学城首发p> 春去秋来,不知不觉，二皇子监国已近四月。p> 他或许不是什么天资卓然之人，但监国,也无须多少天资，只要他居中持重,有颗贤德爱民之心,其余的事自有臣工们操心。p> 昭宁帝的病还是老样子，没什么起色，但长期卧床，叫他的脾气越来越差。p> 动辄打骂宫人,对侍疾的妃嫔们亦没什么好脸色。p> 贤妃主持后宫,听得年轻妃嫔们的诉苦，心下不忍，却也无法,毕竟伺候皇帝是后妃们的分内之事。p> 她试图去寻淑妃,让淑妃帮着劝劝皇帝。p> 可淑妃自打二皇子监国后,便称病抱恙，每日待在淑华宫里休养，再不出门。p> 贤妃知道，淑妃这是在朝她示弱。p> 如今前朝由二皇子把持,后宫由她掌握,朝野内外几乎可称是贤妃母子的囊中之物,若此时淑妃还去昭宁帝面前争宠,过于碍眼。p> 急流勇退，淑妃是个聪明人。p> 贤妃拨弄着掌心红润润的南红玛瑙珠串想,起码,比她那个儿子聪明。p> 念在大家都是潜邸旧人,贤妃是愿意留淑妃一条命，叫她安度余生的。p> 只要淑妃不犯傻。p> 贤妃默默祈盼着，郑月容，你可别犯傻。-p> 八月秋风起，清菊爽寒，皓月当空，又是一年中秋至。p> 此等佳节，宫外百姓们阖家团圆，宫里宴饮也办得一如既往的隆重。p> 昭宁帝半边身子虽还僵直着不能动弹，但为着向朝臣证明他这个皇帝还在，愣是叫四名内侍将他抬到了太极殿上座。p> 他穿着簇新的朱红团龙纹锦袍，头戴金冠，却依旧掩不住清癯脸庞的浓重病态。p> 前来赴宴的文武重臣们看着上座的昭宁帝，再看昭宁帝下手边年轻力壮的二皇子，心里不约而同冒出一声叹息：皇帝真的老了。p> 老了，便也该退了。p> 只是权势使人沉沦，尝过权柄在手的滋味，再想放开，实在是比登天还难。p> 朝臣们心思各异地忖度着，陛下到底何时才愿意将权力完全交给二皇子，又打算如何处置东宫太子。p> 那倒霉的太子，大半辈子都受制于他的父皇，成为他父皇掌心一颗随意摆弄的棋子，想想也实在可怜。p> 宫宴上丝竹靡靡，歌舞翩翩，朝臣们觥筹交错，一切都如往常般怡然自得。p> 直到外头忽然响起宫人们的惊呼：“走水了，走水了——”p> 殿内众人皆是一惊。p> 昭宁帝眼歪口斜，想要发号施令：“怎…怎么……”p> 他可以说话，但不能急，一急话说不清也就罢了，口诞也克制不住地从嘴角往下淌。p> 总管太监连忙拿帕子给他擦：“哎哟，万岁爷您别急。”p> 下首的二皇子适时站起来，语气凝肃，却并不慌乱：“外头怎么回事？”p> 很快有太监跌跌撞撞跑进来禀报：“安礼门走水了，那一片火光冲天呢！”p> 二皇子拧着眉，忙派了亲卫去查p> 看，又安抚殿内众人：“莫要慌张，安礼门在东北角，烧不着此处。℅()_[(．)]℅20℅℅()()”p> 殿内众臣见二皇子临危不惧，也纷纷定下心来。p> 然而没多久，外头又传来一阵如闷雷般的嘈杂，隐隐伴随着马蹄声。p> 殿内众人心惊，皇宫内苑，怎会有人纵马？又怎敢有人纵马！p> 不等他们想明白，殿外杀声四起——p> “除佞臣，清君侧！()()”p> “除佞臣，清君侧！！！()()”p> 整齐划一的口号，更叫殿内众臣错愕不已。p> 除哪门子的佞臣？清哪门子的君侧？p> 不多时，禁军统领疾步赶来，单膝跪地：“启禀陛下、二殿下，三殿下带着精兵烧了安礼门，包围了太极殿！()()”p> 三皇子？p> 他是疯了吗。p> 众臣倒吸一口凉气，又不禁惊讶，三皇子是哪来的兵？p> 如今禁军由二皇子掌握，兵部仍是直接听从昭宁帝的授意，成年皇子虽能拥有两千亲卫，可区区两千亲卫，哪能闹出这样的阵仗？p> 昭宁帝瘫坐在龙椅上，颤抖着抬起手指：“逆…逆子……”p> “陛下切勿动怒。”p> 下座的裴瑕搁下杯盏起身，朝皇帝一拜，又看向掌事总管冯安：“还请冯总管千万看顾好陛下。”p> 冯安连连称是，招手示意着侍卫们近身护卫昭宁帝。p>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裴瑕朝二皇子轻轻颔首。p> 二皇子会意，肃目看向禁军统领：“你速速去问，司马泽到底要做什么？这样的日子，他带这么多兵进宫，是要谋反么！”p> 话音方落，殿外一阵兵器铮然的厮杀声响起。p> 三皇子一袭金甲，手持长剑，打头走了进来。p> 而他左后侧是一袭银
甲的谢无陵，右侧是另一名阔脸大将，瞧着面生，但还是有人认出，这将领乃是陇西节度使的长子何崇文。p> 在他们三人身后，是数百名银甲精兵。p> 个个身形魁梧，手中利刃已沾上鲜血，滴答滴答落在猩红色的团花地衣上。p> 见这来势汹汹的阵仗，诸位官员内眷与后妃公主们纷纷尖叫着，战战兢兢朝柱子后躲去。p> 二皇子眼底也有刹那慌乱，但看到缓步而来的裴瑕，心神定下，扬声吩咐左右：“保护陛下与贤妃！”p> 又上前一步，怒目瞪着三皇子：“老三，你这是要做什么？”p> 三皇子走到如今这一步，已孤注一掷，再无退路，看向二皇子的眸光也是不加掩饰的憎恶与冷戾：“司马缙，你这卑鄙小人，趁着父皇病重，与裴守真这奸佞一同蛊惑父皇，窃取监国之权，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肃清朝堂，除了你们这对奸贼！”p> 二皇子闻言冷笑：“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还真是厉害极了。而今父皇就在这，你若有不服，大可直接问父皇。看看到底是我蛊惑圣心，还是你狼子野心，妄图逼宫弑君，谋朝篡位！”p> “我自是要问一问父皇。”p> 三皇子冷声说着，又淡漠扫了眼殿内诸位大臣：“都老实待着，有p> 不从者，我不介意拎个出来，杀鸡儆猴。”p> 说罢，银甲精兵们齐齐亮起刀剑，威势逼人。p> 三皇子有兵在手，再看殿中众人犹如视猪狗，气定神闲拾级而上，双眸炯炯看向上座的昭宁帝，拜道：“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恕罪。”p> 昭宁帝和贤妃被龙影卫护在身后，流诞的嘴角抽动着，眸光愤懑：“逆…逆子……”p> 三皇子面色沉了沉，缓缓抬起眼：“父皇，您当真是糊涂了。”p> “儿臣一心敬爱您，今日前来，也只是为了正本清源，恢复朝廷该有的秩序罢了。”
“只要父皇您一声令下，儿臣即刻诛杀司马泽与裴守真等一干乱臣贼子，拨乱反正，重振朝纲！”p> 他说着，直直盯着上座的昭宁帝，明亮的眼眸里盛满熊熊野心，亦透着一丝期待，一丝请求：“还望父皇允准。”p> 然昭宁帝望着他，眉眼间渐渐浮现一层悲哀的怜悯，他道：“老三，你着实叫朕伤心。”p> 三皇子眼中的期待如泡沫般碎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不甘与杀意。p> “看来父皇病得实在不轻。”p> 三皇子面无表情说了声，转而面向殿内诸位大臣，扬声道：“陛下病重，神识不清。我既为皇子，自有匡扶江山社稷之责。而今二皇子司马泽与翰林院裴守真狼狈为奸，妄图蛊惑圣心，窃取国本，我秉承天意，诛杀此二贼！”p> “来人，将他们押了！”p> 宫宴之上不能带任何兵器，是以除了三皇子的人，殿中其他人无异于待宰羔羊。p> 谢无陵神情肃穆，拎着刀，一步步朝一袭绯红官袍的裴瑕走去。p> 大半年未见，依旧是相看两厌。p> 谢无陵把刀架在裴瑕脖子上时，压低声音道了句：“刀剑无眼，你最好识时务些，我不想沾了你的血。”p> 裴瑕看着眼前这身着重甲、气势凌厉的高大男人，冷白脸庞依旧无波无澜，只平静回望道：“我亦不想沾了你的血。”p> 谢无陵薄唇轻扯：“死到临头，竟还不忘装腔作势。”p> 裴瑕由他押着，往殿中走去：“谢无陵，你现下回头，或还来得及。”p> “裴守真，现下是我的刀架在你的脖子上。”p> 裴瑕道：“你可知你今日此举，乃是谋逆重罪。”p> 谢无陵眉心微动了动，浓长眼睫低垂：“成王败寇，只要三殿下登上至高之位，那便是从龙之功。”p> “从龙之功？”p> 裴瑕嗤了声，脸庞稍偏，清清冷冷朝他瞥去一眼：“你且猜一猜，倘若玉娘知晓你是靠着谋逆上位，便是你权柄滔天，我命丧于此，她可愿改嫁于你这个遗臭万年的乱臣贼子？”p> 这凉薄语气，听得谢无陵心头邪火骤起。p> 手中刀柄也不禁加重了力气，锋利刀刃直直陷入裴瑕的脖颈，立刻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p> “裴守真，你可知你这副高高在上的语气有多欠揍？”p> 谢无陵咬牙：“若不是看在你对娇娇有恩，又是棣哥儿生父的份上，老子p> 真想把你这根舌头割了喂狗吃！”p> 裴瑕闻言，冷笑一声：“巧了，我亦想将你这张嘴缝起来，教你从此做个口不能言的哑巴。”p> 两个男人视线相对，刀光剑影，杀意愈浓。p> 最终，裴瑕与二皇子还是被押到三皇子面前。p> 谢无陵押着裴瑕要跪，裴瑕背脊挺拔，不跪。p> 二皇子亦不肯跪，站姿笔直，语重心长地与三皇子道：“老三，你我乃是亲手足，何至于此？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一错再错。”p> 三皇子冷冷睇他：“都这个时候了，何必还惺惺作态，叫人恶心
。”p> 想了想，又笑道：“你若愿跪下与我称臣，我念在兄弟情谊，也不是不能留你一条性命。”p> 毕竟弑兄的名声，的确不大好听。p> 二皇子见他毫无半分悔改，端正面庞闪过一抹痛色，哀道：“老三，你这般作为，不但伤了父皇的心，还伤了淑母妃的心。”p> 提到淑妃，三皇子眼波一闪，但很快又恢复先前的冷硬：“莫要再与我说这些废话，我才不吃你这套假仁假义。”p> “我数三个数，倘若你还不肯跪下，便莫怪我这个做弟弟的心狠了。”p> “三……”p> “二……”p> 三皇子抬起手，说出最后一个数时，视线看向押着二皇子的陇西节度使侄子何崇文：“一。”p> 何崇文眉梢一挑，握着剑的手臂肌肉鼓起。p> 下一刻，只听“咻”得一声。p> 一阵殷红血光从三皇子眼前绽开。p> 倒下之人，却不是二皇子，而是何崇文。p> 一支不知从暗处而来的弩箭，直直射穿他的喉咙。p> 长刀“哐当”落下，他栽倒在地，死不瞑目。p> 温热的血溅了二皇子和三皇子一脸。p> 变故来得太快，不等三皇子反应，又一支弩箭射了过来。p> 这次是射中他的右膝窝，骤然剧痛，他身形栽倒，单膝跪在了二皇子面前。p> 宛若俯首称臣。p> “殿下！”谢无陵惊住，长刀还架在裴瑕的脖子上，刀口加深。p> 二皇子见状，眉头皱起：“守真。”p> 裴瑕神色平静，望向二皇子：“殿下只做你应做之事，我与他的私怨，我自会处置。”p> 二皇子心绪复杂，很不赞同。p> 裴瑕总说他优柔寡断，可对这个谢无陵，优柔寡断的分明是他裴守真。p> 原本第一支箭射向何崇文，第二支箭就该射穿谢无陵的——p> 可裴瑕恳求他，留谢无陵一命。p> “谢无陵，倘若你伤守真半分，我定将你五马分尸。”二皇子沉脸警告。p> 话音落下，宫殿四处藏匿的暗卫也如潮水般涌出，在殿中众人惊慌的尖叫声里，无数弩箭如疾风骤雨，咻咻破风，射中那些银甲兵将的喉咙与胸膛。p> 鲜血染红银色铠甲，宛若雪地盛开一朵朵妖异艳丽的花。p> 谢无陵在冲破安礼门时，便觉一切顺利得叫人心悸。p> 可三皇子已经p> 杀红了眼，且既入皇城，便没了回头路，哪怕明知前路是深渊，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p>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没错。p> 这是一出，引君入瓮。p> 裴瑕明显感受到身后男人粗重的呼吸，他垂下眼，淡淡道：“你现下也可选择杀了我。()()”p> “你闭嘴！()()”p> 谢无陵狠狠咬牙，呼吸粗喘着，犹如困兽般看着随他们一同进来的将士，一个个地倒下，尸首堆叠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鲜血将脚下铺陈的红色地衣染得越发鲜艳。p> 他心跳如鼓，牢牢握着手中的剑柄，终是没忍住，哑声问：“裴守真，为何不杀我？()_[(．)]♀♀()()”p> 裴瑕眼神轻晃了晃。p> 这谢无陵，的确是个聪明人。p> 可惜聪明人跟错了主子，空有满身才华，却无用武之地。p> 千里马遇不见伯乐，的确是人生一大憾事。p> “我的确是想杀了你。()()”p> 裴瑕目光淡漠地看着龙影卫们将叛军们一个个处决，看着三皇子被禁军押着，送到昭宁帝面前。p> 他道：“但我答应了玉娘，留你一命。”p> 抵在脖间的长刀有一瞬僵凝。p> 裴瑕心下也涌起一阵难抑的恨。
他没回头，但他知晓此刻的谢无陵，应当得意极了。p> 他裴守真的妻子，惦记着他谢无陵的命……p> 恨意在胸膛里翻涌着，如冰川水寒，又如烈火灼烧，裴瑕沉沉吐了两口气，才压下那份肆意滋生的恨意。p> 或者更具体地说，妒意。p> 他如此嫉妒着谢无陵。p> 哪怕今日他才是赢家。p> “娇娇，娇娇她……”p> 谢无陵的喉头微哽，鼻音不觉也重了：“她求你了？”p> 裴瑕终是回过了头。p> 刀锋随着他的动作，再次碾入伤口，他也不觉疼痛般，只一双冰润的黑眸直直看向谢无陵：“我说过，不许这般唤她。”p> 谢无陵看着他脖间流出的血，咬牙：“老子就这样喊了怎么着，你杀了我吧，干脆杀了我！”p> “你以为我不想？”p> “那你来啊！”p> “谢无陵，你莫要欺人太甚。”p> “裴守真，你莫要得意忘形。”p> 拿着刀的嚷嚷着有本事杀了我，被刀架着脖子的咬牙切齿说着别过分。p>这场面荒诞又诡异。p> 满朝文武大气都不敢出一声。p> 而上首的昭宁帝见到这动静，也忍不住蹙起眉头，问二皇子：“他们二人，有何恩怨？”p> 二皇子讪讪：“一点私人恩怨。”p> 昭宁帝又看了眼谢无陵那张脸，心头不悦：“杀了便是。”p> 一侧的贤妃呼吸一窒。p> 有心劝阻，却又怕引起昭宁帝疑心，到底忍住，只朝二皇子使眼色。p> 二皇子会意，朝前走了一步，挡住昭宁帝的视线，敛眸道：“父皇，朝臣们都还在，您看老三这该如何处置？”p> 昭宁帝的注意力也由下首那俩人，转移到p> 眼前的三皇子身上。p> 自己最宠爱的儿子，而今满脸不甘、愤懑、怨恨地望向自己，昭宁帝那双利眼里也浮现一丝怅然哀色。p> 他叹息道：“老三，你实在叫朕失望。”p> 三皇子笑了：“父皇何时对儿臣有过期望？”p> “打从您决定让司马缙监国，儿臣便知晓自身成了弃子。”p> “而今这一出引君入瓮，更是印证了儿臣的想法。父皇您只需要一个儿子，为了那个儿子，我、太子，我们其他人皆是可以丢弃的棋，给人踏脚的石。”p> “可儿臣不服，儿臣实在不服。儿臣哪里比不得司马缙了？父皇，您明明曾经那样宠爱儿臣，儿臣也是真心敬您、爱您，可您为什么弃了儿臣，选了司马缙？是儿臣哪不够好么，还是儿臣哪不顺您的心意了？父皇，儿臣不甘啊……”p> 昭宁帝凝视着眼前的第三子，这孩子的眉眼随了淑妃，性情又随了他几分。p> 简直比太子，还要像他与房淑静的亲生子。p> 几个儿子里，他的确也更偏爱这个儿子，也是唯一带到身边教养过的儿子。p> 然而或许是溺爱太过，教他养得骄纵了些……p> 单就储君而言，贤妃之子，的确更为稳妥。p> 裴守真说，为天下计，为百姓计。p> 又与他说，再像故人，终究不是故人……p> 这个儿子再喜欢，也终究不是他与房淑静的骨肉。p> 于公于私，这大位也不好给了他。p> 但昭宁帝并不会承认，他只望着三皇子，再次叹了口气：“朕还没死呢，你就这般心急……”p> “且就算真将大位传给你，你行事如此莽撞，一诈就出手，那把皇位又如何坐得稳当？”p> “还有那陇西节度使何惭，你当他是个什么善茬，你就敢与他私下来往，此举与与虎谋皮有何二异？”p> “老三，你别怪父皇算计你，倘若你肯学到你母亲一半的审时度势，又何至于今日？”p> 三皇子忽的落下泪来。p> 再次抬头，那双看向昭宁帝的眼透着一份压抑着的恨：“我才不要像我母妃那般懦弱隐忍，一辈子活在旁人的影子下！我司马泽便是死，也要死得堂堂正正，轰轰烈烈！”p> 不等昭宁帝反应，便见三皇子红着眼，直直朝龙影卫的刀刃撞去。p> “老三！”p> “三殿下！”p> 尖刀刺穿了三皇子的胸膛，他口中吐出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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